【旌奚】京控案（三）
前文请戳： （一、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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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先前呵斥林奚的男子自觉理亏，垂下头，眼中有些愧疚之色，语带歉意：“原来姑娘是济风堂少堂主，在下有眼无珠，还望林姑娘饶恕唐突之罪……只是家父服药过后病情反复，竟有愈演愈烈之势，还望姑娘不计过往，予以援手。”
林奚早已从萧平旌身后转了出来，她面不改色地对着那男子道了声：“无妨。”转头刚巧对上了萧平旌询问的目光，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，便指使药童将那老者安置于榻上，查验其眼底，舌苔及四肢，又细细地切了脉。
“令尊舌苔白滑，脉沉弦，一身悉肿，尤以身半以下为甚。”林奚向那男子悠悠道完病症，转向老者问道：“近日可有胸胁隐痛，心下痞硬，头痛目眩之感？”
老者点头称是。
林奚又对那男子道：“公子说令尊曾于年前经我堂中郑大夫诊治，服药之后却无好转，每况愈下？”
“确是如此。”
“那日的药方可曾一并带来？”
男子颔首，自袖袋中摸出一纸药方：“请姑娘过目。”
林奚接过方子，细读之后一阵疑惑：“令尊此症乃是水饮壅盛于里，停于胸胁所致。治疗当以攻逐水饮为主。水停胸胁，气血阻滞，故而胸胁作痛；饮为阴邪，随气流动，停留心下，气结于中，故而心下痞硬胀满、干呕短气；饮邪上扰清阳，故而头痛目眩；饮邪结聚，胸胁疼痛，故脉沉弦。水饮泛溢肢体，内聚胸腹，三焦水道受阻，故一身悉肿、腹胀喘满、二便不利。依林奚之见，郑大夫所开的‘甘芫汤’颇为对症，并无甚不妥之处，四幅汤药下去，照理说令尊的悬饮水肿之症该当痊愈，可如今……”
“如今怎么了……姑娘倒是说呀。”男子见她话说到一半就不见下文，心中急切，声调也不由得高了一些。
林奚没有答话，绣眉微蹙，垂下目光若有所思，长长的羽睫在眼睑上投下两道美好的弧形，萧平旌心知她此刻正潜神默思，不便打扰，便将食指放在嘴边向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
少顷，林奚道：“公子可还记得那日取药归家后，令尊用药的细节？”
男子思索一阵道：“归家后在下便遵郑大夫医嘱，将带回的芫花、甘遂、大戟药末等分，家父平旦温服，服时期间以糜粥调养。然病依旧不除，竟屡有干呕短气之状……”
“可依药方以枣汤温服？”林奚又问。
男子讶然，摇头道：“非也，家父皆已温水服之。”
林奚听罢眉间微微蹙起，轻叹一声：“方中甘遂善利经隧水湿，是为君药。大戟善泄腑脏水湿，芫花善消胸胁痰癖，均为臣药。这三味药性刚烈，峻猛有毒，易伤正气，故以大枣十枚为佐，煎汤送服，方可缓和诸药毒性，邪正兼顾。”
她这一行说， 那父子二人已冒出了一额的冷汗，年轻男子呆站了片刻后躬身一揖：“如此，还请姑娘赐教，救一救家父！”
林奚抬手虚扶了一下，从药柜取了两斗红枣，交与那男子：“请公子归家后以大枣十枚煮汤去滓，再纳甘芫药末，平旦温服，切记，切记。”
“此番真是多谢林姑娘，犬子先前出言无状，还望姑娘海涵，请受老朽一拜。”
老者言毕便要屈膝下拜，却被林奚婉言劝止：“老伯言重，公子也是救父心切。此方虽作用峻猛，却十分有效。还请您宽心，不出五日，腑脏积水便可尽去……”
父子二人颔首，与林奚再致礼告别。萧平旌站在林奚身后，天边斜阳桔红的颜色映在她的侧颜和广袖罗襟上，愈加显得身影纤纤。她转身抬眸，目光经过萧平旌，淡淡一笑，往后堂行去。
济风堂中庭未植富丽花树，只辟出一片小小药圃，古朴雅致。
林奚深吸一口草木药香，胸中一阵舒坦，不再去想别的。默默跟在她身后的萧平旌不曾开过一言，她看看天色，已近下昼了：“你无需这般，我确实无妨。”
萧平旌望着她，收起讶色，犹豫了一下，语调有些低沉，“以前……我……我是说在我之前，就有俗浅之人因你是女子便加以轻视吗？”
林奚笑笑，并不觉意外，她眸色中闪过一丝无奈：“当今之世情仍对女子有所偏见，这是实情。我若是句句记在心上，岂不是自寻烦恼？医家之责，唯愿治病救人，但求问心无愧，所以，我从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。”
萧平旌第一次听林奚说这样的话，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意，心下又像是被什么揪着似的，有些……心疼。他见林奚神色如常，不想再提这些个烦心事，便指指手中的食盒道：“这是大嫂新制的糕点，专门给你做的，连我也不许偷吃。”
林奚唇边弯起：“代我多谢蒙姐姐。”
二人说话间便到了林奚的小院，落座后，萧二公子便打开了话匣子，将他年节期间的见闻细细说了，眼见日头西沉，快到用晚膳的时间，林奚并未打算留饭，正想找个借口催萧平旌回府，可巧云大娘换了热茶进来，开口却是：“时候不早了，后厨已备好了饭菜，今日刚好有二公子爱吃的水晶虾仁，不知二公子……”云姐这厢话还没说完，萧平旌便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回道：“好极好极，那就劳烦云姐了。”
面对眼下这样的情形，已经有些头疼的林奚最终只能抛给云大娘一个埋怨的眼神，云大娘忍住笑，将将转身要走，便听到林奚唤她：“云姐，劳烦你去看看杜大夫出诊归来了没有，若是回来了，也请他一同用饭吧，我刚好有事与他商议……对了，七宝吃了吗？”
“是，待我去前堂看看，七宝吃过了，姑娘放心。”
少顷，杜仲自前堂缓步而至，他从四儿那已经得知了今日病患大闹济风堂的始末，是以开口便是询问林奚是否有碍，知她无碍后，才稍稍宽了心。
“哦？”杜仲眉头微扬：“姑娘的意思，是想给这主治悬饮水肿的‘甘芫汤’换个名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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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怎么感觉越写越跑题了呢，明明是京控，生生让我写成了济风堂の日常2.0 感觉这篇又会是一个大坑……我的天……益州行收尾就收的有点儿急，祈祷京控案收的好一点儿。
今日份里的小皮筋和小姐姐也是很甜了吧，希望喜欢，晚安啦各位~~